Friday, April 25, 2008

继续走












出来旅行才认识到自己的地理到底有多差,原来爸爸说得没错,地理和历史是必要的知识。其实我早也意识到,很多时候我们只是自以为是而且不知天高地厚的死小孩。但一生人又能轻狂几回呢?当接触学会了一样事物,只要别不小心,不死心眼,就不会再犯下同样的错误,跟着而来的却是也不会再体会到因对这个事物不了解而又自以为了解,在自己“以为是”的理解范围内鲁莽行事那种放荡不羁的冲动,以及其中的快乐。我享受这种笨,更享受发现自己的笨。正如我觉得年轻缺钱用而拼命省钱的日子很好笑,也很有趣,也很快乐。

虎跳峡没有老虎,没有跳,不过有峡,峡谷,没有虾。捷克人本来由于时间紧迫打算不到虎跳峡了,而本来在我的行程表上虎跳峡只是一个替补。它位于丽江北方,从丽江搭巴士要3小时的路程。

对于虎跳峡在我脑中浮现的想象画面竟然是Kota Tinggi瀑布,因为深埋在我脑海里接近十年不曾出土的地理记忆告诉我“峡谷是有水的”,而且我知道它和海不一样。除了Desaru、比武汉东湖还小的新柔海峡和一些照片中有水的地方,我就只看过Kota Tinggi了。而且我用我身为知识分子的冷静和学者的判断力去推敲这峡谷一定有石头,以此推断峡谷和瀑布相去不远,correlation 可能大于0.8,所以如果要推断一dependent factor Y,而选择以瀑布和峡谷分别为X1 和X2 的 independent factors,那经济学上我们称之为take the ru yourself,华译“自取其辱”。在我脑海里地理知识上面压着的是一点点的历史生物化学物理知识,多一点点的华文马来文英文,再多一点点商业学会计数学,以及很多很多模糊不清而永远操不死的经济经济经济经济经鸡精鸡精鸡精……。

我以为虎跳峡是一个围起来的自然保护区,专供游客徒步。它全长16KM,我想应该不过是一条沿河徒步的路。后来才知道原来峡谷是两座山之中的川流不息。而虎跳峡就是玉龙雪山和另外一个忘了什么山之间的峡谷,分为上、中、下虎跳,其中中虎跳最漂亮,下虎跳只是一个村落,只是因为有上、中虎跳所以一定要有下虎跳。至于为什么我会懂呢,只因为当我们一到达虎跳峡入口处的桥头镇时,就被专载旅客的包车拦截,然后我们被滔滔不绝。其实我原本想用2天1夜徒步从桥头镇走完整个虎跳峡,这才符合虎跳峡原有的探险意义。不过后来还是上了车。

虎跳峡的路不是公园或Kota Tinggi那种专门给人走的路,而流水也不在伸手可及的不远处。路是供车辆上山,不太斜的柏油路,而如果你从路往水的方向跳,大概需要4秒才能动到水,而且gurantee 死。其实在这坐车上山掉下山崖的机率不算低,因为山路窄小而没有围栏,而且司机都爱烈火战车,幻想自己是德华。

司机让我们在上虎跳意思意思停了10分钟,才知道原来来这就是要看河流在高低落差的水花。这像是旅游时的一种规定,比方说去北京就一定要看万里长城或天安门广场或中国的进步,而不能只是去看北京的菜市场或去捡/见地上的石头;又比方说如果你特地飞到北京喝starbucks,你会被归类为“喝了starbucks”而不是“到过北京”。还有你是疯子。

这里风很大,我们离水花落差处很远,跳下去需要4秒的远。这里看到的比玉龙雪山的简单更简单,只有山、水,和天空。而听到的也只不过是风声和流水声,大得我们说话得用喊的。我真的来到了荒野,into the wild。

沿途风景很漂亮,很真,很立体。对于整个风景的感受更多的是全身的咀嚼,然后将感觉的每一个单位均匀地涂抹在全身,而不像一般只是用眼睛去吸收,还未必消化。颜色依旧强烈,最好的证明是包裹了暗淡阴影的山上面掩饰不了喷散出来没有黑暗的光。这种反差有黑和白并列的强烈对比,还有黑白已令人麻木的搭配所表现不来的、只有“它”能做到的鲜明实在、反衬式的解放,就好像认真深呼吸呼出二氧化碳后的那种舒缓。我看到的是羁不住的光。

然而后来有人说了一句话:“沿途走上山看的风景比在车上看还真是不一样”。她于我也只不过是一个过客。

来到中虎跳后我决定住下来,过一夜。不是因为中虎跳吸引我,是我想感受一下峡谷的夜晚,也是我想恢复一个人走。

在开往中虎跳的路上司机不断告诉我们待会儿在中虎跳是怎样怎样怎么走怎么走的,而想象和亲眼看见的落差比河流的落差还落。我们沿着我住的客栈的老板,大名鼎鼎的张老师所开发的人行山路往下走,一路到河流。也不过是另一条山路,险峻一些,往下。

中虎跳之所以被称为“更好玩”是因为它更大、落差更澎湃。河流落差这时就在我们不远处,而山路也不是4秒就能跳上去的,应该要四千秒,徒步。当然山顶更是遥不可及,朦胧地依旧尝试捕捉遥不可及的光,依旧无能为力。我知道这就是气势滂沱,但是我对于这个形容趋近于完全免疫,感受不到气势滂沱到底有多臭屁。这是我每一次在报章上看到用“气势滂沱,响彻云霄的鼓声振奋人心bla bla bla”来形容二十四节令鼓的表演,我都在内心以比阿Sa的胸还平的平静的心发出一声“噢”的相对应的反应,就好像挨了降龙十八掌后不会介意再挨一巴掌。这种感觉,叫做麻木,而在我们不算短的生命里总或多或少对某些事物麻木了,从而感受不到他/她/它,们。

我想如果这时transformer从两座山中间以慢镜头急速往下冲,在接近激流处时突然反惯性螺旋式折射270度向南飞,而且在旋转到140度时开始变来变去变身成made in Japan的Ultraman,同时嘴巴不忘念口号:“我要代替月亮来惩罚你……杀!!”,还要做完蒙面超人变身时一定做得完、做到一半怪兽不会打他的指定动作,完成上述后卯足7000cc无需燃料的外星引擎最终极版(环保,省钱,带您走得更远~)往指定方向冲,头不晕,没有呕吐,没有撞墙,那才叫气势滂沱。

回到客栈的路有两条,一条叫勇者梯,由张老师修筑;另一条叫天梯。我们走勇者梯。在回程的路上发生了小插曲:Jiri和张老师的手下发生口角,事缘他要向我们在征收过路费,which在我们下来时已经收过一次了。我没资格说什么,因为我住在张老师的客栈就不用付钱,上下都不用。Jiri和他就一人说一句,而我则负责翻译。我听了Jiri气冲冲的英文,翻译成陈述式的华文;然后又听了不算客气的反驳的中国话,笑笑地解释给Jiri听。就这样一来一往间接地吵架。其实这也不是第一次,之前在石林的归途也帮一个洋人和导游吵架。

在我看来,其实这也不过是旅游业中的另一宗软性敲诈罢了。

然后和我生活了4天3夜的同伴就走了。我给了Jiri我的email,Pavel给了我他的名片。就走了,没有什么。

我又落单了,只剩下肩上对我不离不弃的背包。







HJ

武大留学生教育学院1-3-9A+群光广场starbucks cafe

1324 26-4-2008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去流浪。 2 days,and half a year.

扭伤脚,也很开心。

Monday, April 21, 2008

白天的浪漫

我刚从1-3-9的天台回来。我不知道在上面多久,应该至少有1.5个小时吧。

我有尝试早些下来,不要浪费时间在天台做梦,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要活得有效率的生活。身体不用指挥也知道要“尽快做完一件事,然后能更快地去做另一件事”。幸好我在这边的哲学就是慢慢来,就是随便拉,就是生活。

我没做什么,只是上去吹吹风,听听歌。天台蛮肮脏,可是玷污不了耳里即使深沉也听得很舒服阳光的音乐,以及不断吹来、天上普照的生命。

而谁又有这闲功夫呢?








我还有多少时间?





HJ
武大留学生教育学院 1-3-9A
21-4-2008 1804
风花雪月

Thursday, April 17, 2008

活着


















I want to be the artist of life, my own life. I don’t know, if I was or will I be, but I AM, right now, right here, in this way, my way. I say it proudly.

2008年3月28号早上7点,我被Jiri轻轻摇醒。放心,我还是同志界的处男。我们前一晚睡在从昆明到丽江的卧铺巴士,十个小时。这一来不用无聊于坐车的等待,二来可以省下一晚上的住宿费。你知道的背包客就是穷。即使不穷节省也是应该的。

我一下车就被高雅祺拉生意了。当时我大约30个小时没冲凉,24个小时没刷牙,2分钟没弄头发了。看到有人来问要不要酒店的感觉并不好,我有像对推销员般的排斥。我始终对这些做旅客生意的人提防着,更觉得会自己上门来拉生意的不会是好货。可是最后还是跟她走了,因为她说先看看无妨,而且照片里的房间看来不错,价格也不高,而且免费载我们进入古城。 就这样我们住进了叶雨轩客栈。

在我一开始的计划里29号我应该是在元阳看梯田的,但早上8点我却在丽江古城的菜市场出现。被玉龙雪山做了一单大的后一天,我们选择好好放松一下。我们一早到菜市场去吃早餐。我想应该用生气勃勃来形容菜市场的景象,就够了。这市场是专门让住在丽江古城内的人买菜的。这一点我得到认证,因为我不巧听到一个买菜人说:“哇,连老外也来菜市场吃早餐。”

我不太喜欢什么名胜古迹或旅游热点什么的,我更喜欢进入那个世界看看里面真正的生活形态,这个地方的人如何生活、做些什么,最重要的,怎么想。当你去到一个没到过的地方,懵懵懂懂地想办法融入他们的生活习惯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彳亍地平线]的作者林悦说得对,“旅行是一种修行”,当然我的旅行并没有那么高尚,但它对我来说至少也是一种学习。

真的,你永远不会知道,如果你不去触摸它。

我跟高雅祺说,我想到少数民族的村落去看看。她说行啊,只怕我们嫌脏。怎么要紧呢,总好过修饰过的旅游胜地吧,那些都不是真的。

这农村有哪有号称垃圾槽的1-3-9肮脏呢。高雅祺把我们带到了她亲戚家,是一间蛮大的庭院式房子。既然说是庭院式就当然有庭院,还有屋子呢~

高雅祺把她的车停在门口,门口蛮小而且偏旁,在门口看不到整个房子的轮廓。进去了,屋子有三栋建筑物组成,呈U字形排列,中间就是小庭院了,上了石灰,停着一辆农村小型载货车。在一个角落有养鸡和猪的小围栏。三栋建筑物依我观察分别是厨房、睡房和客厅。我们来访时他们正在睡房和厨房的汇合处修筑厕所。他们的屋子好像都是自己建的。

稍微参观了整栋房子后,我们被邀请到客厅去。与其说客厅,它更像个会客室。这里看起来是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和其他建筑物并没有连接。Jiri说不知道为什么中国人总是喜欢将最好的东西摆在客厅只用来招待客人而自己不用。我心中虽然有答案,却不知道要如何告诉他。我想这就是文化冲击。随便拉。

高雅祺的亲戚不太会说普通话,所以我们都用“呵呵呵呵”来沟通。但即便如此那份华人式的好客的温暖的贴心不会传达不了。我们被招待了真的很多他们用果子做成的零食,多到你一看到你就知道这是华人的热情款待的那种多。

其实我一开始还一直在担心高雅祺会不会除了车费还跟我们收入门票。我为此感到惭愧,自头了解什么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村落,不是什么著名的旅游景点,所以不会看到什么史上最大的菜园啊世上最大的花啊奇奇怪怪的石头啊之类的,但可以感受到真实,因为它真的是真的。它不美,就像我们的家总是不会像示范屋(showhouse)那么美,但是我不觉得当你的家干净整齐到像示范屋般时你不会觉得压力,因为你家的乱是你家的,当你回家看到自己家的不完美时不会反感,也不会很high,只会觉得平静,自然。

我们到处看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就看看吧,没有人会管我们。这里的人不会来赚我们这些外来人的钱,旅游业没有占据他们生活的任何一角。他们继续过他们的生活,继续忙他们的。

就像菜市场里的任何一个人,就像丽江古城里的任何一个人。
在来回纳西村落的路上我和高雅祺聊了不少。我了解了一些纳西习俗,比方说要纳西人说自己的名字是很不好意思的,所以别直接问纳西人叫什么名;还有就是不能坐在门槛上,那是没礼貌的。会知道后者是因为之前我在高雅祺亲戚家坐在门槛上。她在告诉我时显得有些战战兢兢,显然怕得罪我。

她问我和这些捷克人一起旅游,一直帮他们翻译有没有收他们的钱。我并没有因此而觉得她很市侩,反而能体会她如此问我的原因。我学着一般想逃避现实的人的口吻说漓江很好很美,很简朴,能在这生活真好,不像城市那么喘不过气。她说丽江这是1996年7级大地震才开始发展的。在那之前她们的生活很穷苦,每天放学后还得拿东西去买补贴家用,地震后世人才发现原来有丽江这么一个好地方,好到可以发展旅游业赚钱。现在只要驾驾车载载旅客就能赚生活,“实在是太好了”。地震带走很多丽江人的命,却也带给丽江人很多的命,强烈对比得很讽刺。

常常不懂从哪里听来很多人想逃到简朴的地方去放逐自己,厌倦了城市的繁华,而我从高雅祺喉咙里感觉到的却是对贫穷生活的恐惧。她们真的穷怕了,她们要追求更好的生活。

我觉得人们不应该一直投诉各种历史古迹旅游景点商业化了。没有游客这些地方也商不了,没有需求供给本身只是狗屁。只是我觉得这种商业化要适可而止,不要一直想着在旅客身上牟取暴利,而造成旅客时时刻刻提防着旅游从业人员,这种囚犯的矛盾(Prisoner dilemma,参考南洋理工大学Introduction of Microeconomics,或任何经济基础教材)只会循环式地恶化。

晚上我们在丽江古城内逛。古城内建筑物的原始外壳包着的是所有现代化的设施,和里面的人没有两样。当然我也没有希望看到什么人穿着古装在古城内吟诗,然后突然飘起来给你看。大同小异的店很多,卖少数民族服饰、纪念品、杂货、餐馆、Pub,各种各样。古时遗迹穿越时空和现代的商业交融于五光十色,同一民族却已是不同的思想,幕后推手也只不过是时间。

我没觉得怎样,继续开开心心地逛街。每个人也只不过想要更好的生活罢了。为自己,为所爱的每一个人。



HJ
武大留学生教育学院 1-3-9A
19-4-2008 0131
越写越慢


















Saturday, April 12, 2008

泼水节

云南没有泼水节,可是寮国有。Yeah,我又要插播了。

1-3-9是宿舍中最多国家的其中一间。由A到D房分别是马来西亚、越南、泰国和寮国。各民族和谐共处,互相帮助,传递咸片,相聚赌钱,合力开创一个美好的未来。欢迎光临1-3-9!!~

真的,我们真的相处得很好,好到我觉得七月好像会很快到。七月我就要离开。

寮国人叫萨拉翁,简称Manh;泰国华人叫庄光荣,简称Joe;越南人叫阮维川,越南名是Xuan,叫的时候后面要加一个“oi”;我叫华杰,自己简称HJ,但Joe说太长很难记,结果我在这边就叫J了。随便拉。搞不好G奶琳会找我去拍特务。

我没想过我会和寮国人有这么大的接触。

武大和附近的其他大学有大约十多个寮国人,他们保持着高度联系。泰国人只有两个,而Joe和另外一个泰国人是来自泰国东部,所以他的泰语和寮国语接近,所以他们也是寮国帮的;至于Xuan,由于武大留学生传说有70%来自越南,所以他多数还是和越南人在一起。我则混入寮国帮。

所以在这普天同庆的日子里我也自告奋勇义不容辞顺其自然跟着Joe和Manh去庆祝寮国和柬埔寨共有一年一度的新年。泰国、尼泊尔新年也很靠近,也有泼水节,但今天的泼水节是寮国的。但在我看来更像是武大留学生教育学院的。

早上1030我们就到留学生阅览室去举行仪式。虽然说是阅览室,我只在这看过几场party,应该是阅览啤酒瓶、烟蒂、音响器材和disco灯。今早做了很简单的布置。室内正中间摆了长桌,长桌正中间摆着一个你不会在市场上看到的东西,简单来说就是奇怪的东西。它的架构像是一个结婚蛋糕,身体部分插着很多satay支,上面串的不是ayamkambinglembubabi,而是细白绳,看起来很像龙须糖。顶上有蜡烛。稍后的仪式会用到它。

仪式开始。所有人围着长桌,然后有人将一条长长的细白绳传给每一个人,所有人手握着这条绳围成一圈。他们的大哥走入圆圈中,点燃了那东西顶上两支蜡烛,然后开始念一些像是经文的东西。大哥是一个三十多岁,风趣的中年人。他念的时候是镇静的,或许那只是一些仪式该说的话。

在他念到某些部分时,一些寮国人向汇聚在一团的人们撒米。是的,是米,饭煮成前的形态。米掉落在我身上时,我能感受到一种从没感受过的祝福。可能这个仪式不是祝福的意思,可是我就是感受到祝福。这是整个仪式的第一个祝福。

第二个祝福是在大哥念完不久。他们将长绳收回去,而每个人开始将satay支拔出,取下上面的细白绳,绑在其他人的脉搏处。我只是傻傻地站在原处,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但不久我就明白了。即使我听不懂他们之间说的寮国语,从他们的表情和动作体现了祝福的心意。当然,我也入乡随俗。

祝福和被祝福都同样温暖。我知道我可能是贪新鲜,不过随便啦,我最直接的感受就是祝福。我想这就是过节的意义,就好像每年华人大年初一凌晨时分我都蛮坚持要到柔佛古庙去上香。不是为了一个灵验的愿或什么的,我想要的只是感受新年。我已经很幸福了,如果真的有神,他/她已经给我很多了,剩下的我会靠自己。即使被祝福的话最终没有实现,我也已经得到些什么。
两天后的现在我的手依然绑着这些细白绳。我舍不得剪掉这些祝福。

早上的仪式就简单地结束了。

第三个祝福的挑战性比较大。Joe说,在泰国他们是在摄氏40度下泼水的;而2008年4月12号下午时分武汉的气温只有16度。Well,即便如此大家泼水时还是不遗余力,一点留情的意思都比没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很好,我和Joe右手拿着500ml撩破盖子的塑料罐,左手没闲着抓了一下痒,奋不顾身从5楼的1-3-9往楼下冲,头也不回,视伤风感冒咳嗽头疼医药费如归。

很好,他们手上拿的是泼水界的AK-47,爷爷的洗脸盆。大。

老实说泼水没想象的好玩,而且大家都不太放得开,而如果你在一群不太放得开的人之间太放得开只会显得你很x。所以我每一个泼水的动作都带有小家碧玉的气质,换来的是从头上往下覆盖真个身体面积的AK-47扫射。还有面粉。看来水和面粉跨越所有语言和文化障碍成为各种乱七八糟玩乐活动的必需品,也就是说它们是互补品,也就是说在其它条件不改变的情况下,面粉的demand会随着水的demand的上升而上升,反之亦然。

大家就泼水被泼水喷面粉被喷面粉喝酒跳舞,洗掉所有坏的,过掉了寮国的新年。

没有分国界。

HJ

武大留学生教育学院 1-3-9A

14-4-2008 2309

Thursday, April 10, 2008

On the road








































































跨上小毛驴,上去玉龙雪山的路是一步一步的。我们走过的第一段路没有我的脚印,规则的一条脚印零乱了纳西人和毛驴不规则的脚印。人和驴的脚印踩在人和驴的脚印上,更下面的是已经被风沙掩盖了的这一群与另一群纳西人和毛驴上过山的痕迹。我们只是一群与纳西神山不相关的人,坐在毛驴上去触摸不相关的白。Jiri开玩笑说:We are tourists。是啊,还蛮令人讨厌的身份。他开了事实一个玩笑。

上山的路没有电缆。除了因为要付3倍的价钱才能搭缆车,我更想一步一步地上去。我们选择的路是由当地村民开的,我想这些钱也才会真正付给当地人,虽然我不肯定,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分。

整条路分有三个站,分别是海拔3800,4400和4800米,而收费也成正比递减性增加,人民币180,300和350。其实起点就2千多米了,丽江地势高。我们付180,打算可能的话继续自己走到第2站。顺道一提如果到山的另一角坐缆车上去的话收费分别是55,60,170,不过还要付入门票190,古城维修费80,另外一个不懂什么费80,还得多付30坐车到那条路。

我们的起点是这山脚下的村子。村子没有很落后,比我后来看到的其他村子好太多了,之前接待的地方也建得不失礼。旅客们的挥霍看来成为他们生计的一项重要来源。

被纳西人牵着的小毛驴和纳西人本身没有生命力可言。我想我跨下的驴也不管它背的是什么,总之背着东西走不知走过多少遍的路就是它的命。而这样一种日复一日的工作套在了人类身上又有什么两样呢。纳西人拉着的也不过是他们的财主罢了,就像大部分人一样死拉着自己的工作不放。没有热情可言。

我不想像很多作家会用“我现在依然能清晰地听到那个声音……”来形容和表达他所听过且记得的某个美丽声音,因为即使我现在想起走在路上的铃铛声,我根本不觉得我听到它,在我耳朵响起的依然是耳机里的和The Beatles,而它们确实干扰着我回想那上山的路,把我带到Liverpool。

有人跟我说过,只有女人能一心二用,男人不能。看来她没有骗我,也没有被骗。

铃铛声并没有银铃般的梦幻,没有很长的回音,也不像我初中时挂在书包上的铃铛那么沉,那么不像铃铛,那么难听。我不知道清脆的声音是怎样的,但在我想到更适合的词之前我想它应该是清脆,没有很清的清脆。我不确定这铃铛声算不算好听,但我肯定如果你在用力读考试时连续一个多小时听着不间断的这种铃铛声,你下个学期就不必怀念这个学期的教授了。

然而铃铛声响在这条路上却是不完美的绝配。过了不长的乡村石路,踏在脚下的变成了泥沙。真实的土地,没有石灰,没有混凝土,没有柏油,脚踏实地。纳西人将我拉过一片斜度不高的沙地,大约介于10到20度之间,就像money demand curve偏右的的后半段,given that Y-axis is interest rate and X-axis is amount of money。一整片过去都是泥沙色的泥沙,没有一望无际,不过范围不算小,不知死了没有的枯黄植物随地乱生,却比载着我的两种生物更有生气。我骑在毛驴上,一搭一搭跟着毛驴轻微前后摇晃,铃铛声也以毛驴一步一步的规律发出不算规律的铃和铛声。

尽管当时眼睛的刺激强烈,正如视觉一向比听觉更具统治性,吸收广阔无尽,骑着驴子我身体上的感受同时听到很多铃铛的铃铛、铃铛、铃铛、铃铛却更是深刻。

还有,不能忘记那很强却蛮慢的大风声。刮了又刮,卷起心中的尘土,刮了又刮。

如果这时夕阳西下,我就跳驴自杀。

在山脚下看山的感觉奇怪得很轻,像是有许多对立或相连的感觉参杂在一起,而每一种感觉都点到为止。能勉强说得出名字的计有希望、神奇、平静、遥远、光明、落寞etc。它们又好象融化在没有感觉里面。雪山的前面有很多没有雪的山挡着,让雪山的那一片白看起来很远、很深、很高,根本不可能达到。

整片景色用颜色分得很清楚。我可以清晰地看到山有雪和没有雪的部分。山上的白对照山腰深青和黑混杂的不伦不类,我想第二站就在那。其实我到丽江后就觉得所有的颜色都表现得很强烈。这是有原因的。

我注意到山有会移动的黑色,是云的阴影。它们以极快的速度大面积地掠过山的表面,具有震撼力。我从来没有见识过云是飘得这么快的。之前高雅祺曾引述她其中一群来至成都的顾客的话:我们好久没有看到天空了呀。But who cares?

我们进入到了绿色区域,这才感受到真正的山路。路很斜。我们所走过的是在这荒野里很明显的一条路,是来回两个方向一个脚步又一个脚步在不知多长的时间里踏过的证据。路上不会有草,和两旁的绿用颜色对比。即使是一开始的沙地,路也用颜色的深浅分化出来。

还有一路的驴大便,是我这趟旅行一直见到大便的开始。

向上穿过长满绿色植物的范围后,我们来到一个深褐色的小平原。这就是第一站了。纳西人帮助我们从下驴,然后我们走向相对来说算山脚下的一间屋子。他们说会在这屋子等我们从山上下来。

这天是28/3/2008,我第二天的旅行。Mica没有跟我们上山。她说她爬过太多类似的山了,宁可在山下用奇怪的姿势拍照。我告诉Pavel和Jiri我要尽可能爬到第二站。我说我想动雪,我没有见过。他们笑说他们看过太多雪了。

我内心知道自己为什么想上去。我内心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想动雪。

才走不久我就脱队了。我的脚步比他们快得多。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有方向。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我走得很急。我不知道到第二站600米的上坡路到底实际上是怎样的距离,只知道我的时间和体力有限。

我想知道我的意志到底多有限。

“撑下去”这个概念在我结束节令鼓队员的身份后就很少出现了。当然以前多多少少带有自以为很帅的英雄式的天真幻想。

我就只是一直走。其实说一直走也有些不对,因为我每走一段很短的路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下,这就是宽中二十四节令鼓队友最真实的体力写照。不过每当喘过气了我就走,没有犹豫过。

黑青得不伦不类的路稍稍更斜些。我已经分不清路上的黑是大便还是泥土了。路很难走,我的喘气声很大。没有风声,没有铃铛声。

只有我不想停下,凝重的呼吸声。

我的脚很酸,我的背包不算轻,手上还要拿登山寒衣。我告诉自己如果爬上第二站我会为自己感到骄傲。我没有叫自己撑下去,而我也深感庆幸。如果这么小的事就要“撑下去”出场,那我的意志实在薄弱。

然后就是一直走。

一路上我遇到和我一样走上山的人。虽然说加油的人是我,我也觉得开心。还有从山上骑毛驴下来的人,听到他们说“你走上去吗?了不起哦~”,我感到骄傲,更确定要继续走。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递给我一只开过的罐装氧气,说我到了上面会需要的。我心中有种奇妙的感受。

这种感觉,叫做开心,感动的那一种。这就使人与人接触最微妙的感受。

喘气,走;休息,走;喝水,走;擦汗,走。各种动作纵横交错,只有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目的。

不伦不类和白的交接处有一间屋子,那是第二站。我终于看到雪了。如果上来只为了这只有我一个人的雪,我觉得不值得。我可不想打一个人的雪战,或者像MV里扮感性一个人慢慢堆雪人思念某个人。

驻守在那的纳西人称赞我,骄傲了一次后的骄傲也没那么骄傲了,验证了边际效用递减法则(Law of diminishing marginal utility)果然名不虚传,久仰久仰。他们说到第三站的路不远了,我也不再去管什么意志不意志。走。

白色的路更难走,一路雪水渗透的烂泥。一路上来我都没空看风景,忙着低头寻找落脚点,在这最后一段路更是如此。植物都秃了。我用我的贞操起誓这绝对不像想象中的浪漫。

对于剩下的路我没有什么好写的了,这里是雪山,不是游乐场,到处都大同小异。一路走来只有我同上的脚步,沿途徐徐改变的心情与见闻,还有不变的心。

我有走到第三站。没有终点的锦旗,没有人欢呼,没有激昂的配乐。只有零星得可怜的骑驴游客与纳西人,还有走完路的我。

我脱掉上衣,要求人帮我见证玉龙雪山的白。而天上是映照丽江所有颜色,晴朗到尽头的天蓝。




HJ
武大留学生教育学院1-3-9A
10-4-2008 2320(始于上一篇结束后不久)
我还是不确定在中国过马路要先看左还是右。

Monday, April 7, 2008

Life is beautiful

我决定在游记中插加这一篇,因为我想在我印象最深刻时把它写出来。

今天醒来的时候脑中出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在上一次的睡眠中,不是睡醒前不久也不是睡着后不久,是睡觉的中途偏向下半场作了一个我死心眼的愿望的梦。这不是一个开心的早晨10点十几分。

我以为我今天又会像不知道多少个日子前的某个日子一样浑浑噩噩地绕着圆圈转整天。我脑中浮现的就只有香烟了。但我的肚子又有点饿,其实没什么抽烟的欲望,只是此情此景似乎就应该抽烟。

我没有抽。

我总是武大留学生教育学院1栋3单元9号最早起的。我打开电脑,不知道为什么就蛮想听John Osborne的[What if God was one of us]。结果不小心按到它下面的[This I promise you],就自头点多很多首歌,随便几时能听到我原先想听的歌。

结果就是自头一发不可收拾,high到一个不对劲。

我完全被[Elizabeth town]俘虏,爱上了陪伴汽车旅行的美国乡村音乐,也莫名其妙间接喜欢上oldies。我打开从荣豪那copy来的歌,将各种好像认识的英语老歌与经典拉入windows media player list,套上我的杂牌耳机,音量直拉100。

我像Orlando Bloom在[Elizabeth town]里和Kristen Dunst煲电话粥时随着音乐乱摇乱摆,像个平时扮正经的人突然学人在音乐里放纵。时而我跟着唱听不太懂的英文,即使耳机的牵制下我听不到,我知道大部分都走音了。随便拉,我就一直乱摇乱唱,乱唱乱摇,摇摇唱唱摇摇,唱唱摇摇唱唱摇。我不管摇滚抒情桑巴蓝调怀旧杀猪杀不死死一半,我都有办法摇,并重新填词编曲,还和原唱者合声。我知道如果从一旁看我会蛮好笑。随便拉。

套上耳机听歌和直接听感觉不同,心中开始有了音乐人的幻想,就好像打篮球时你可能幻想自己的每一个动作像球星一样意气风发。我脑海中各种相关和不相关影像荡漾。我要买个mp3,要有套耳的那种耳机,而且要贵的,然后在mrt里像今天一样摇头点头。我要我真的去学西洋鼓。我要去学键盘,而且要戴着耳机,听着音乐选歌,将不同风格的音乐或节奏结合得啧啧称奇,像一部不懂叫什么名的歌舞电影里的一个黑人一样。我要回JB后到holiday plaza顶楼买2046镶起来的海报,和一些有感觉的图画和饰品,以类似我喜欢的roost餐厅的布置来布置,主题肯定是慵懒而舒服,然后背景是2046的副主题曲。自从在大理某个唱片行看到<花样年华>的海报我就有这个想法,而且我要2046。我用很坚定的意志和生命力去想这些事,而且对它们的决定我是肯定的肯定。

这是我久违了真的很久的疯狂。当我发现这点我更是兴奋莫名。

整个醒来到下午上课前的时间里没有什么时间的概念,一切由耳机说了算。这个时候我没有管自己是不是一个人,没有什么伤心不伤心,没有死心眼。我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即使我眼睛看的是这个世界,鼻子呼吸的依然是氧气,听觉完全将我从世界抽离,浸泡我于如此虚拟。

我看电影很深入。喜欢上了总是沉浸在电影所设定的空间和感觉。即使我能理智地分析出电影中的合理性和脱离现实性,但面对这种真实与非真实以不同比率相结合的感官刺激我总是缴械,心甘情愿沉溺其中。有人笑我说过我看戏可以哭得死去活来,有人对我作感动的事时却没有感动。我给不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过我有不合理的解释,这些半假的电影更能感动我。我想我更喜欢这些现实里面不能达到的完美与理想。我想我是看电影得到最多的其中一个。

如果你将[Elizabeth town]里的一些东西去掉,剩下的就是柔性的浪漫疯狂。就像今天下午音乐带个我的。不妨看看,http://www.tom365.com/ 里的爱情类可以下载。

耳机里的音乐飘起了我在这的浪漫生活。生活也不过是喝喝酒抽抽烟和housemates聊天无聊打各种球写写文章看书更认真上课体会更多电影挥霍大学的青春,也思考几时去starbuck。在这里什么都有我要的,没有我最不想要的efficiency。我是大学生。

网路短线时我翻开<生命中不能承受的轻>,和Lion King的theme[The lion sleeps tonight]一起aminmaweh aminmaweh aminmaweh aminmaweh和学拂拂鬼叫,戒不掉上瘾了Evanescene的[My immortal]沉溺黑暗得深不见底的忧伤。我点燃了一支中南海,还是第二支dunhill是最爱。半支dunhill在我嘴边化成灰烬,剩下半支在作为烟斗的dunhill盒子开口处独自憔悴,自有自幻灭。

我抽的不是香烟,是感觉。我没有上瘾。

我想和爸爸共抽一支香烟,或几支,一起聊聊。

2点到2点17分间我准备上课。其间考虑要不要翘课来写下最真实的感受。我也不想破坏掉现有的快感。我知道有可能出去后这感觉就会递减而慢慢变成另外一种感觉。不过我在这更坚持要去上课。就顺其自然吧。

2点17分到37分,心中文字乱漫纷飞。我开始架构现在这篇文章,也尝试保持这种心情状态。但感觉什么都不要,只要求不要刻意。那些没有文法可言由感觉直接化成的的成段文字经过时间过滤来到了晚上就变成了这只尽可能保留原有味道的文章。它承受不了我原有的疯狂。

后来柔性的疯狂静静地变成了摇滚式的叛逆。虽然都是激昂的但是不同。不是层次的不同,就是不同。

最后要以我认为最适当的方式来结束。

fuck the fucking world fuck the time fuck everyone I'm mother fucking crazy today fuck all the tears fuck all the fears fuck all the sad & sorrow fuck Dunhill & Marlboro fuck Heineken fuck Johnny Walker from airport fuck the oily chicken from Jusco fuck the music fuck the movie I drown fuck economics fuck my crazy mind & madness fuck all the pain fuck all the trust fuck the romantic fuck my stupid hair fuck the beat fuck二十四节令鼓的束缚 fuck everything ya gave me fuck 宽柔二小 fuck all my mother fucker monkey 6U buddies fuck all ya love me and I love fuck that I always give a shit now tell me if I should give a fuck

今天是2008年4月7号。




HJ
武大留学生教育学院 1-3-9A
7-4-2008 2329
don't tell my family.

Saturday, April 5, 2008

YOU'LL NEVER WALK ALONE



要在事发后重新体会事发时的感觉我想是不太可能的,无论如何当时的深刻会随着时间渐渐落色。呵呵,又是时间。这应该就是忘记,是怎样的一种朦胧的缺陷美。

所以,我只能“希望”你们看得到我走过的路。

不过别滥用缺陷美,比方说暴龙的出现只有缺陷,没有美。

在我开始旅行前,我就一直期望着和其他背包客接触。我没有想过竟然这么快就遇上。只不过,即使互动的过程和想象中几乎一致,其中的感觉并没有想象中的浪漫和开心。我想这是我的问题,一个人的问题。

2008年3月27号我正式开始了我的旅行。早上8点我就被迫离开了那个看起来会有不美的妓女来问你“要爽吗?”的旅馆,只因为我是外国人,不能住这种酒店。我也满头雾水。吃了豆浆油条后,林俊杰那个笑仔没有跳出来唱歌和跳奇怪的舞,而我也还在考虑从何开始。

对于此次旅行我早已作好准备。我说过,要出来闯,靠的不只是勇气,还要有智慧。所以旅行的前几个星期我已经查好相关旅游景点所需要的资料,也排好了行程的秩序。我知道总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打乱我的行程,不过有些准备多少能稳住阵脚。我喜欢将事情准备好。我并不是那么随性。也不水性杨花。

按照我的行程表当天我应该在昆明市逛逛和参观云南民族村,但是昆明并没有给我一个很好的印象--也只不过是一个像武汉的城市。我想在昆明市内的景点应该都是旅游业的产物,于是决定跳到下一天的行程,去参观石林和阿庐古洞。

其实我的行程根本轮不到我操心。只要你在巴士站方圆100米以内,你都会被不断不断不断不断地追问要不要参加某某某地方的一日或两日游。比起在Larkin车站会有很多人对着你念“KLKLKLKLKLKLKL~”,他们用“丽江大理石林九乡”等组合起来没有高低起伏的rap更显高竿。尤其像我这样背着两个大包包的,实在不可能猜不出我是旅行者。他们以非常自信且有点倚老卖老的态度介绍你该去什么地方不该去什么地方,结果我的阿庐古洞就这样被刷掉了,当然时间和交通的配合也是一个原因。

对于这些旅游相关从业者我始终保持一定的警戒。我觉得我的背包给我挂上了come and cheat me的标签。

跟着几个阿姨跑来跑去后我选择了其中一个石林一日游的来回巴士。原本我想参观石林后直接前往我最期盼的元阳梯田,不过后来才得知要去元阳还是回来昆明搭直达车比较好。随便吧,我也知道不可能像计划那么顺利。

我坐在巴士左侧最后一个位子。后来上来了三个洋人,其中一个坐在我前座。他转过头来,我说了一声hi。

就这样,和人接触只要打一声招呼就能开始了。

他们是来自捷克的背包客。坐在我前面的是一位40岁的大男孩,Jiri(念Yiri),另外还有69岁的老妇女Mica(应该是)和28岁的男人Pavel。Jiri和Mica在之前的6个星期已经到过了东南亚各地,而Pavel是旅游了俄罗斯之后才与他们在越南会合。

前往石林的路上我一直和Jiri聊天。当时Pavel脸很臭地坐在一旁,看起来不太好接近;而Mica的位子离我们稍远。我们的英文都不好,不用自己的母语表达都无法尽善尽美,不过听不懂的地方笑笑就是了。

Jiri告诉我不少他旅行的所见所闻,他的人生观,想法。他是那种真正浪漫的浪子。当我说浪漫,我指的不是那种在海边男女主角从两边以25.2km/h的速度相向冲刺且慢镜头边跑边喊对方的亲昵小名并在汇合点急速刹车以减轻重力加速度带来的撞击力,然后秦祥林在说时迟那时快的汇合瞬间以完美的拿捏和臂力抱起林青霞逆时针转3圈半,两人同时发出银铃般的呵呵呵呵的浪漫,而是对自己的浪漫,对自己生命的浪漫要求。也可以理解成我们形容李白是浪漫派诗人的那种浪漫。

Jiri的举手投足有点像Captain Sparrow(Pirates of the Carribean),只是少了夸张的成分。他还没结婚。他说,他不想像欧洲的其他人一样,想开BMW,Merz,想成为某个人(want to be somebody)。他说这些人都病了(they're sick),一直在忙着不知道为什么该忙的事。他不想这样,他正在亚洲寻找一些适合他的地方。他计划迁移,而看起来印尼和柬埔寨是不错的选择。

对于他形容的世俗我感到些许惭愧。我也是这种追求虚无的人,却还在这里扮流浪汉。但我的惭愧没有很深刻,也没持续很久。我想我心中明白为什么我这样地活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思想是在你活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里不平均且直接与间接地形成的。有些事影响很深,有些事影响了你也没发觉,有些事你以为影响了却也不见得,有些事在很远很远以外的地方影响着你。我觉得去鉴定一个人有没有思想或思想对错实在是狗屎。但我指的不是不能去判断一个人的思想是幼稚无聊成熟奇怪或什么的。当你去觉得一个人的思想怎样怎样时,那也是你的思想,是你感受到一些事情后将它与你过去的感受交融而成的产物。当你去左右你自己的思想,或者说尝试去成为你想成为的思想,我想那不是最真的思想。思想应该是完全主观而不容许客观的。

思想没有对或错。讽刺的是,当我还是中学生节令鼓成员时非常乐于去鉴定一个人有没有思想,还沾沾自喜。

只是,你可以选择成为怎样的人,但你也得接受别人怎样看你。

你作出的选择是由你过去活过的岁月驱使的。而每个人表现出来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是过去的影响为你选择的。我想,选择以怎样的方式过活都没有错。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因。就让追求物质的人去追求物质,追求简朴的人去追求简朴。

这个世界不是没有世外桃源,而是人永远不会去承认。追求物质,追求简朴,我想都不是。对我而言,是要找到自己的equillibrium。

任何事都一样。

其实和Jiri聊过什么我也记得不太详细,况且英文表达我们都不太到位,所以上面所陈述的是一个大概的意思。我并没有想欺骗。

在前往石林路上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一个让我支吾以对的问题:“You have a dream?”

我不知道。我真的支吾以对。




石林留给我最大的回忆不是“令人啧啧称奇的自然景观”,而是心痛的100元入门票,和40元的车票。即使它贵为中国AAAAA级的观光胜地,我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操它石头的娘。

我和捷克人一起游走在大石头与更大石头之间。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出现在这个地方。

Mica和我们一起走着。虽然她脚步比较慢,但她始终坚持。我要帮她拿背包,她也笑笑拒绝。她说她习惯了,一直以来旅行她都是这样的。她以不标准的英文说:“I just cannot stop.”

本来我打算坐晚上的车去元阳,但最后的结果是我和这群捷克人直接去丽江。我从没想过,会和捷克人在一起生活4天3夜。

我们选择了晚上9点的卧铺汽车,就是在巴士上过夜。这一天,我们都没有冲凉。

接下来的两个晚上,我们住在丽江古城或称大研古城的叶雨轩客栈,老板娘是来自中国东北地区的尤姐。尤姐是因为来到丽江游玩后很喜欢当地的生活,于是便和我们在丽江的司机纳西人高雅祺租下这客栈,两人共同经营。她为人很随和,即使我在她睡觉时打扰她她也非常客气。我可以感受得到这不是因为我是她的顾客。

我和Jiri住在较便宜的双人房,Mica和Pavel同房。每晚回到房间时我都回和Jiri聊天。他常常以开玩笑的口吻取笑Mica拍照时的认真,还模仿她拍照时的动作。他也向我投诉Pavel如何如何的正经和不喜欢他,好像他爸爸一样。也难怪,他们原本就是年龄和性格配错对的两个人。

他也继续告诉我他的旅程,还有他不快乐的家庭。然而最劲爆的是29号临睡前的一段对话。

"Have you married?" "No."

"May I ask why?" "I think you know."

我给了他一个不知道的动作加表情。

"I love boys."

Great。

在丽江和虎跳峡我们总是一起行动,而我与Mica和Pavel的互动也增加了。Pavel是一个工程师,英文最好,的确是一个较正经的人;而Mica英文最差,说得很慢而且有些模糊,但她依然自信地和我沟通。他们3人是同事。

我没有觉得不自在,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来到中国后总是在帮洋人翻译,我也乐于如此。我总觉得我应该帮他们,免得他们买什么都得付更高的价钱。

想得到其他人的陪伴,我就得牺牲自由。我的确实现了原本的期望,和背包客有旅行上的互动。人总是这样,达到愿望后就觉得也不过如此。当时我更想要的是自由。我不想继续我和他们一起更像是导游的身份。我开始觉得我不只想要在我的旅行中见识,认识旅行者,我还想要沉淀自己。可是当人与人在一起时就要互相配合与迁就,这一点我非常明白。我不可能随着心情突然将他们晾在一边。你能说这是在应酬他们,也能说这是虚伪,但我觉得这是人与人的相处之道。

所以,我很讨厌盲目地高喊“做自己”的自我主义。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但既然选择活在人类社会里就要和人配合,学习容忍。

4天3夜的旅行让我多多少少能感受到不同地区思想上的冲击。我总是知道不同地区文化不同,而实际接触能加深这层印象。旅行中他们请过我两顿饭,作为我帮助他们的答谢。让我开心的不是省下饭钱,而是他们的道谢。

"You really help us a lot. Thank you, and wish you have a good trip."(他们向我道谢很多次,这是根据我的记忆来浓缩的)

这种感觉和之前在武汉大学帮助一个在办入学手续的美国黑人女子翻译时她对我说的一段话带给我一样的幸福。

"You are really a gift."

I am always not alone. I know.





HJ

武大留学生教育学院1-3-9A

6-4-2008 1616(始于2+小时前)

我果然不善于写游记。